2009年5月23日 星期六

风静花且落, 好鸟不忘飞

(本文刊登于2009年5月份0809第四期马来西亚成功大学校友会讯)

日前与内人在吉隆坡国际机场(KLIA)送儿子赴台念书,看着儿子兴奋又有点不舍的样子,32年前的情景犹如电影般的再度重现于五味杂陈的思维中 。。。

1977年9月24日,我们一群马六甲同学浩浩荡荡的从新加坡樟宜机场搭乘华航班机启航飞往台北松山机场。记得当初被分派到成大的同期同学还有郑围福,吴成聪,戴顺香,熊崇生,罗锦发等。爸妈送机,临行前颇依依不舍。我当时的感觉的确如我儿子现在一般,又兴奋,又舍不得。毕竟,我就此将正式离开这个家,今后与父母家人相处的日子将会是日行渐少了。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靠窗座位,还真被身旁因遇到气流而上下摇摆如鸟翼般的波音707机翼给吓坏了,深怕它在多摆一两回,机翼卡擦一声断裂时该如何是好。

飞机途经吉隆坡时机械发生故障迫停,在梳邦机场延误了数个小时,更教我心忐忑不安,第一次“出征“就如此之出师不利。到了台北时已是接近午夜,接机的马六甲旅台同学会老大们已在机场枯等了数小时,其中还包括我兄姐。

当时的台湾到处可见军装笔挺甲种体格,步伐一致威武无比的宪兵巡逻,令初到宝岛的我们倒是打从心里对他们是又敬又畏。来前已被家乡不明白状况的左邻右舍绘声绘影给吓坏了,说什么台湾分分钟都会沦陷于大陆共产党手中云云。

要知道,马来西亚人那时候因为1955年紧急法令颁布时已对当时的共产党(马共)存有神秘又害怕的心理。想想金门岛离开大陆福建省仅不过是一公里之遥,哪个时候炮弹不长眼睛,飞到咱头上来的可能性始终是存在的。

1979年大三那年也见证了美丽岛事件的发生。当时的台湾,都统一只有2大张的报纸可读。它让我们深深感觉到在台湾,其政治是封闭且独裁的,人民是没法享有更大的生活与思想空间的。在动员戡乱法令实行下,就连办个私人舞会都还得偷偷摸摸避开检举闭门而为之,破坏公物还须受军法审判,非法更换地契可被判死刑等等。然而,看看今日的台湾,其最高的社会核心价值就是在其政治制度的民主,这是很多亚洲国家,包括我们马来西亚所望尘莫及的。从当时各班级的教官对学生们的言行举动严格掌控,演变到了今天其政治论坛对当权政府毫无保留的公开鞭策,简直叫人目瞪口呆,很难相信其在短短的30余年政治进程发展中之如此进步神速。

经过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艰苦大学4年挣扎,毕业后我有幸留在台湾工作年余,也见证了当时台湾社会的打拼精神。潜移默化之中,我了解到所谓的工程师,并非如琼瑶电影中所描绘的头戴白色安全帽,身着白色工作袍的技术人员,在洁净的冷气空调间,威风八面的拿着计录扳对着仪表抄抄写写了事。

实际的情形是,机械工程师是所谓的“O-CHIU-MIA” (闽南语“黑手命“,满手黑油的那种),流汗流泪苦干于湿热的机器间,一会儿是技术人员,一会儿又是普通技工;一会儿是工程系统设计师,一会儿又是工地监工。晚上还得驻守工地看管设备,清晨回宿舍梳洗后又继续上班。一星期工作7天,刚上班的前面数个月历经周日假期,光复节`圣诞节`元旦等公共假期都还得早出晚归工作,没一天休息,做个全能的超人!!

也就这样,一年多工作下来,身心都被磨练出了一副铜皮铁骨,对往后面对工作与生活上的挑战时皆能百毒不侵,起了莫大的作用。对我而言,后来所遇到的各种难题,它们且都成了小儿科。说真的,我十分感谢那数年在台湾念书与工作时,给予我人生观与思想上的影响及震撼 。。。

“爸,我该走了。“ 儿子打断了我的思维,提醒我道。

“嗯,是时候了。“ 我说。

孩子,要多保重。你已开始了人生另一循环,独步进入人生另一成长的艰苦漫漫长路。雏鸟长大后,是该离巢独立翱翔的。

赴台念书,你是否也会像爸爸经历过的一样,进入宝穴,取得人一生中难得之宝藏,那得看你后天的努力了。